
第一次到社区做防疫志愿者,是从睡到4点40分开始的。明明定了凌晨4点的闹钟,一睁眼却发现还有20分钟就迟到了。连忙穿上衣服,胡乱洗漱一番,开了车子就匆匆赶去。所幸到了社区不算太晚。吃完早餐,天才刚刚亮。
在核酸现场,被安排给居民查码、测温,不停地说“看一下苏康码”“伸一下手腕”“好”,在排队的人群中前后挪动。从早上6点到中午12点,站得腿脚都有些僵麻。
点位是在一个老新村内,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特别多,还带着许多不必去上学的小朋友。因此,在平平无奇的半天志愿中,所见所感也皆与他们有关。
我想再捅一次
核酸做到一小半的时候,广场上已经没人了。有一位老先生,站在广场中央,不过来,也不走。他看了一会我之后,用不太清楚的嗓音跟我讲了几句话。我缓了缓,没太明白,又问他要不要做核酸。
“我在另外一个点做过了。”
“那就可以了呀!”
“我感觉他们做的不好,我想再做一次。”
“嗯?”我有些疑惑。
“他们是这样捅的”,他张开嘴巴,伸出手指在前面上下摆动。“不是应该捅左右两边吗,这样做会不会没有用?还可以再做吧?”
“没有关系的,能做出来的,会有结果的。”我有些“无奈”地安慰他。
“都可以的?”
“可以的。”
“哦,那行。”
……
“我还是想再捅一次。”他沉默了不到五秒钟,又对我说。
“好的,那你上去再做一次吧!”
一分钟后,他满脸灿烂冲我说:“还是这个捅得舒服!”我挥挥手,算是回应了他。
11点多,轮到志愿者做核酸了。我去采完样,不由感慨了一下:“果然很舒服!”
没有开流量
查码的时候,常常遇到二维码打不开的情况,有老年人,也有中年人。
有的人会很自然的开启移动流量,有的人会倒腾一会,才反应过来,“哦,我流量没有开!”
后来几次,我一看到那个图片加载不成功的样式,就直接和他们说,“手机流量没有开。”
“哦,对的!”
我突然感觉像是回到了好些年前那个群嘲“忘了关4G,一夜被破产”的时代。不止如此,我还看到了小米6、红米note5、荣耀9这些几乎已经淘汰的旧手机。手机屏幕碎了,依然坚挺在用的,也比比皆是。
自从家里的宽带和手机绑定,又开了4张副卡给家人一起用,我的套餐流量总是有结余——当然费用也不低。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关流量是什么时候了。
看到这些爷爷奶奶、叔叔伯伯一辈,还在为1M的流量斤斤计较、省吃俭用时,我觉得自己有些“何不食肉糜”,明明自己也不过是挣扎在温饱和小康之间。
对于他们大多数人,也许住的房子、吃的饭菜,还有子女的读书钱,都是从一分一毫里节俭下来的。
而我却时常以为,这不过是几块钱、几十块钱,吃了也就吃了、买了也就买了。虽然也有注意,却flag立得多,管住手得少,以至于积小成大,捉襟见肘。
那么以后,想想他们吧,想想自己的孩子吧。
苍老的双手
有不少老人都是子女陪着的,或是扶着胳膊、或是推着轮椅,也有自己和老伴相携而来的。
给他们量体温的时候,遇到最多的情况就是测温枪显示“Lo”——温度低,没有读数。
如果你在现场,就特别能理解。
当你看到他们伸出枯瘦的手,会看到黝黑的皮肤松松垮垮,搭在纤细的手骨上。有的人手上满是斑点,有的人皮肤皴裂开,有的人指甲中深嵌灰迹……
这样苍老的双手,又怎会像壮年人一样,有温暖的读数呢?
自从奶奶去世之后,我也几乎近10年没见过这样的双手了。
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的双手,难得而知的却是他们经历过的岁月。比如我奶奶常年劳苦,六十岁左右就掉光满口牙,每次感冒咳嗽都会数月缠绵病榻。比如我妈妈饮食无常,胃病从年轻时带到了现在,还总是头疼无法入睡。比如我丈母娘也是因为过去的劳累,时常头晕、心脏不好,身体还有些虚。
她们和他们一样,都是操劳一生,晚来多忧。
清零和共存,从国外争到了国内。可我总难以接受,让这样的他们和年幼的孩子去面对病毒的侵袭。
不管今后到底怎样,至少现在再努力努力,再坚持坚持。

做核酸的点位是在小区的广场上。上午阳光明媚,老人们在长凳上闲聊唠嗑,孩子们在台阶上追逐打扰。这样的时点,这样的聚集,当然是不对的,可这样的喧嚣吵嚷,真的是人间值得啊。